贝叶久藏数秋冬

只有弗雷德存活的平行世界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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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述在一开始无疑是艰难的，因为弗雷德不得不一再回忆每次梦醒的空虚，这些令人讨厌的感觉又反过来提醒他，即使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他仍然一无所获。

五光十色充满希望的世界只出于怜悯带着他走了一小段，就再一次扔下他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了。从威森加摩离开到现在，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这也是他愿意把一切说给大家的理由——弗雷德实在太需要来自他人的意见了。

他要的不是认可(他这辈子做大多数决定都跟别人的认可无关)，弗雷德只是想知道这一切对复活乔治到底有没有帮助。只要不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只要还有一点点想法或者启示有用就行，他大可以换个方式再拼一把。他必须找到一个前进的方向。

弗雷德着重描述了梦中世界的真实感，黑魔王的邀请，特里劳妮那番似是而非的解答，还有自己接受条件的全过程。

讲到交易完成时好几个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但基本都保持了冷静的态度。罗恩的胳膊肯定青了，弗雷德注意到赫敏起码掐了他三次。

茶杯空了又被斟满，他讲着讲着就沉浸到和乔治重逢的快乐中去了，情绪也肉眼可见地振奋起来。不过他还是模糊掉了跟乔治相处的大多数细节，尤其是关于双胞胎兄弟过得不太好的那些。懂的自然都懂，即使只有只言片语，人们也不难领会一个躲在笑话商店里夜以继日工作的乔治是在逃避什么。

墙上的时钟敲打了十二下，每个人都毫无困意，为弗雷德刚刚口述的经历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幻术吵成一团。

“我相信不是幻术。”比尔率先发言，“就算能够读取记忆并在此基础上构建一个幻境，骗到弗雷德同意的那一刻起这个阴谋就已经成功了，后面只要让他安安心心在幻境里跟乔治玩就行，没必要非得跟现实保持一致。做到这一点不光麻烦，还必须针对他身边的所有人进行密切监视才能不出差错。除非那人是个极端完美主义者，还有强迫症。”

“我也觉得。”哈利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弗雷德失踪前我们才通过傲罗考试，他不可能知道傲罗司针对实习期的训练安排。但他在那边见到的罗恩几次提到过魔法部的培训内容，还都跟我们实际经历对的上。”

“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们这里一样呢？”罗恩反驳道，“除了弗雷德和乔治，其他人全都没受影响？反正听起来有点假，而且我不认为自己连条狗都制服不了，昏迷咒我用得好极了！”

“如果是条特别大的狗也不是没可能。”赫敏实事求是地说，不顾罗恩乱翻的白眼，“德力士说过好几次了，你在实战时经常手忙脚乱，要让足够大的动物丧失活动能力需要念咒的时候精神更集中。”　

　

她又和旁边的珀西交换了意见，表示从逻辑上更认可另一个世界的真实性，但在动机推测上没法达成一致。

“我个人认为，这个令人困惑的计划一定有很多我们不了解的东西被隐藏在表象之下。如果仅仅为了抛出一个足够有诱惑力的筹码，就把一个人的意识，或者说灵魂，送到另一个平行时空里，从投入和收益上我看不出有什么必要。

这种魔法即使存在也一定很古老且极难实施，黑魔王肯定要用这个换来更有价值的东西，不然根本对不起他的野心——”珀西一发言就难免让人以为他在做演讲，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还有名望。”罗恩赶紧打断他，趁机继续泼冷水，“但我们都知道，这段时间纽蒙迦德根本没消息传出来，不然整个欧洲早就乱成一锅粥了。格林德沃在那呆了好几十年，真有办法利用你跑出来不用等到现在。要我说，搞出这些名堂的没准是他的哪个手下，假借个名头有什么难的。按你的说法，他最开始让你做梦的时候还隔着整个英吉利海峡呢，真做得到也太恐怖了吧？”

赫敏缓缓点头，“确实，如果由某个图谋不轨的圣徒做出这些事更可信一些。战后有些格林德沃的追随者一直在欧洲四处活动，或许有人到了英国？”

大家开始都没往这个方向想，一时都陷入沉思。珀西眉头紧锁，看起来恨不得立刻回去交通司翻入境记录。

弗雷德想了想，“既然他能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利用诈死逃过伏地魔的索命咒，是否可以说明……他已经强大到可以做到这一切了，格林德沃的魔法造诣应该只比邓布利多差一点。”

“你说什么？”哈利莫名其妙地问，“他也逃过索命咒了？”

弗雷德被这个反应弄得和哈利一样莫名其妙，“不然呢？之前不是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吗？”他转向珀西，但没看到任何预期中的赞同。

　　

“就在我离家前那次谈话，还是你告诉我的。”他提醒道，但这只是让珀西的眉毛拧得更紧了。

“可我的印象中并没包括这件事。”最后，他困惑地看向弗雷德，“你是不是记错了？”

　　

头痛又开始了。弗雷德脑中的记忆像断片的电影胶片一样闪动起来，他抱住脑袋倒在桌子上，比尔和珀西一下扑到他身边，为他念出几个治疗魔咒。等他稍微好一些了，才看见对面的哈利差不多是用和他同样的姿势瘫在椅子里，罗恩和赫敏一左一右，做着跟比尔和珀西差不多的事。

“哈利怎么了？”他忍着小锥子凿太阳穴的感觉问。

“很混乱的感觉。”哈利喘着气坐正，罗恩撑住他的肩膀，“好像我的脑子突然故障了，出现了一些……和以前不相符的东西。就在你刚才说格林德沃和伏地魔碰过面的时候，我脑子就乱了，太奇怪了……印象中好像他确实是死了，我在和伏地魔的意识相通时看见的，他把格林德沃杀死了……”

他也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但我明明又记得，当初他只是逼问出了老魔杖的下落而已，随后因为被黑魔标记召唤，他就离开了。”

　　

听上去和弗雷德的感觉很相似。不过……

“没听你说过，”弗雷德允许好奇心暂时泛滥了一下，“你还摄神取念过伏地魔？”

“因为打完仗以后你一直昏迷来着，而且哈利也不怎么喜欢到处讲这些事，不过我听过。”罗恩一脸迷惑，“这个问题很重要？格林德沃现在还活着呢，这不就说明那部分记忆是错误的吗？”　　

“那些想法是不是真实得可怕？”弗雷德没做解释，继续追问：“不光分不清哪个记忆才是真的，想多了还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乱搅。”

“你怎么知道？”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到他身上了。

“一个人这样我还能以为是自己的毛病，既然两个人都如此，那就不是巧合了。”弗雷德一把拉过比尔，“我必须再确认一下。”

前解咒员好整以暇地拍拍他，示意弗雷德完全不必这么紧张，“没问题，需要我配合什么？”

“你还记得自己被咬的那天吗？”弗雷德直楞楞地盯着他的眼睛，“从你进来以后我就在想这个，你印象中的伤一直是现在这样？有没有不合理的记忆？”

这个问题成功地把又一个韦斯莱也拉下了水，韦斯莱家的长子眨眨眼，脸上的疤痕抽动着：“那天在医疗翼醒来，没人肯给我镜子。我猜自己应该伤得很严重，但伤口愈合以后也不算太难看，是不是？”

他的笑容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应该是想到了当时未婚妻的表现，“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以前我就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还以为是那阵脑子不太清醒呢。我依稀记得妈妈总是一提起我的脸就反应过激。”

弗雷德迅速看了看其他所有人的表情——迷茫、不解、怀疑、担忧，看起来并不像合起伙来整他。这可不是道听途说的消息，站在这里的几乎个个都是当事人，唯独珀西除外，他是真置身事外的那个，弗雷德简直能听见他为了追赶上众人思路时大脑飞速运转的呼呼声。

“你们也都没有别的印象？”为保险起见他又确认了一遍。

“你认为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了？”

“你离家前记得的比尔什么样？”

话一出口，比尔和赫敏就互相对视了一眼。珀西举一反三，立刻望向兄长那道贯穿脸颊的大伤疤，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哈利。

弗雷德对依旧后知后觉的人长叹一声：“知道吗，如果我们的小罗尼也能跟上思路，这一幕本来可以叫做‘级长的默契’来着。”

罗恩刚刚才在提示下弄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突然就成了在场唯一的被嘲讽对象，顿时心生不甘:“噢，那么恭喜你同时被三个级长洞悉想法，我愿称之为某人的巨大失败。”

只要给弗雷德逮住损人的机会，他就从没口下留情过，马上想都不想就回敬了一句：“考虑到唯一例外那个级长从事的职业，傲罗司肯定比我更失败。”

比尔觉得他俩似乎有低龄化并拔出魔杖互殴的迹象，从这方面看，弗雷德倒是康复得不错，和几个月前相比更接近原来活泼的样子了，也比今晚早些时候振作得多，但他还是决定把对话扭转到正题上：“弗雷德，说说你知道的。另外那份记忆里我伤得到底有多糟？”

“比切坏的牛排还糟。芙蓉说不会改变婚礼计划的时候，妈妈抱着她哭得一塌糊涂。”

在场其余三个韦斯莱想象了一下，集体表示大概知道是什么程度的伤势了。珀西轻咳一声：“刚才罗恩说，不同的两个世界没理由什么都一样，我部分认可这句话。以前我们所知的大部分时空扰动仅限于时间转换器造成的那些，那么有没有可能，当弗雷德从其他世界返回时，也带来了一定影响，比如因某些原因出现记忆混淆造成的认知偏差。”

“哈利可没跟着他去。”罗恩马上说。

“不过这比所有人都被施了记忆魔法的想法靠谱。”比尔表现得从善如流，“大规模修改记忆其实挺难的，偶发事件逆转办公室只对麻瓜这么干，要在不征求同意的情况下修改巫师的记忆，尤其还要针对天天呆在魔法部的我们这些人，怎么看也过于神通广大了。”

“傲罗司有定期的黑魔法残留检查，以防出任务的过程中被人下过不为人知的恶咒。”哈利说。

“我用过时间转换器，还有哈利。”赫敏下意识地想举手，“我们在这方面稍微有点经验，但跟弗雷德的情况差异还是挺大的。当时并没有谁多出记忆来，除了经常让人觉得我同时既在这又在那。”

比尔笑了笑，“我和珀西都用过时间转换器，麦格教授总是愿意帮那些苦恼于时间不够用的学生写申请信。但咱们都发誓要严格遵守规则，返回的时间也很短。他们根本不给学生发放能返回超过6小时以上的那种，说不定就是为了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那就是说，我们基本可以认定，弗雷德确实去过另一个时空了。”赫敏总结道，她一直在本子上记录各种想法和观点，“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样大费周章的意义何在，但至少已经发现造成的后果了。”

　

“为了随机搅乱一部分人的脑子？就破坏力来说可实在不怎么样，傲罗司天天都在抓这类人。”罗恩说。弗雷德的脸阴沉了一下。

“我觉得不是。”哈利捅捅好友，“直觉告诉我另一个记忆更像真的。”

“可那和现实不一样。”罗恩努力想了半天，然后成功把自己绕晕了，“除非……额，弗雷德说的那样，装死……不对，那格林德沃至少应该对外宣称自己已经死了，伏地魔不可能放过这么高调的挑衅。”

“但是伏地魔已经死了。”哈利提醒道，“如果格林德沃认定是时候重新进入公众视野……”

“等等，这个推测成立的前提是记忆修改可行。刚才已经讨论过了，连让我们集体忽略比尔的伤是什么样都不太容易，要在巫师社会里集体重塑关于黑魔王的记忆……真能办到的话，他完全可以直接让大家以为他是现任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赫敏挥舞着羽毛笔，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一点，“我现在倾向于有人改变了我们的时间线上发生过的事，就像我们在三年级时做过的那样。”　　

珀西条件反射地看了看门窗，再次加强防护咒语。假如弗雷德间接造成了另一个黑魔王的复活，就算现在还没发现其他后果，被魔法部知道也足够让威森加摩紧急开庭并把刚逃脱法网的人扔进阿兹卡班呆一阵子了。

哈利的嘴皮动了动，他肯定是想到了已经离开的小天狼星。弗雷德也若有所悟，他总以为这场交易的最后是对方交给他一个被复活的乔治，但直接改变过去似乎是种更好的方式。他以前会这么想纯属经验主义作祟，外加哈利他们五年级在神秘事务司那场大闹——人人都知道，从那之后魔法部连一个时间转换器都没剩下。　　

这是不是意味着，假如他没回来，这个世界上或许就不会出现最终的霍格沃茨之战，至少在战斗中乔治会活下来，就像他被说服时听到的那样——“当一切完成后，乔治韦斯莱会和你一起在笑话商店里忙你们的小生意。”

弗雷德用力攥了攥拳头，他说不出自己后悔了之类的话。另一个世界的乔治也是他的兄弟，就算再来一次，就算知道可能带来的后果，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注意到他又低落下去的情绪，比尔神神秘秘地挨过来，“我说，除了这个还有啥不一样的？”他摸着自己的脸颊：“如果有更刺激的内容我不介意听听，比如变成独眼龙或者……”

这下不止珀西和赫敏，连哈利都大声咳嗽起来，以便阻止他继续进行可怕的描绘。

“放松点，我只是觉得眼罩也很酷啊！万一我在什么时候真戴过呢。”

“不幸你没有。”弗雷德知道比尔是想活跃下气氛，努力配合着，“虽然刚伤到那会你整张脸像是中了粉碎咒又重新拼起来的样子，但所有骨骼和器官都在它们原来的地方……话说你可以试试把戏坊的新产品，变装套餐有眼罩装扮，好几种款式呢，万圣节期间八折优惠——”

这次只有罗恩冒冒失失地发言：“新产品？等重新开业以后？”

众人皆沉默，只有赫敏做出个不忍直视的表情，忍了又忍还是低声斥责道：“别犯傻。”

一般她这么讲话就说明她真的生气了，罗恩马上缩了起来，用手堵住嘴。

　　

弗雷德才想起来这应该是另一个时空里发生过的事。而在这里，他们不仅很久没有过新产品，连“他们”这个词都已经从众人的字典里抹掉了……

他忍住胸口突如其来的疼痛，尽量若无其事地说下去：“会有的，我们一起完成过，没理由不能再做一次——”

还有乔治。

他没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能从他脸上的坚决中读出他的意思来。

既然现在有一线希望并已经走出过第一步，就算梅林降临都不能阻止他去寻找救回乔治的办法，他会竭尽所能让乔治回到他们开发新产品的工作里来。

TBC